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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村莊讀后感(優(yōu)秀11篇)

格式:DOC 上傳日期:2023-11-12 05:34:51 頁碼:14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優(yōu)秀11篇)
2023-11-12 05:34:51    小編:CWG

通過這本書,我看到了社會不公和人性的復(fù)雜性。在寫讀后感時,可以嘗試結(jié)合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受,給出對作品的個人理解。以下是一些讀者對科幻、愛情、懸疑等不同類型作品的讀后感,一起來感受不同的色彩。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一

原始的農(nóng)具,勞累的操作,生滿老繭的雙手,在春天播種,在秋天收獲。收割后的莊稼,在烈日的炙烤下,套上耕牛,拉著那榆木架子車,從地頭和明晃晃的場院間,步量著日月。場院上,夏去秋來,壓麥打豆,收獲或多或少的喜悅。時間在上個世紀里,不斷重現(xiàn)、定格。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把汗水,一身泥巴。一輩子,都在忙忙碌碌地勞作。

一天的忙碌,換來夜晚的一段兒清閑?;椟S的煤油燈下,抽一袋旱煙,幾聲低咳,忘記了生活的辛苦,忘記了白天的疲乏。街道旁、村莊里,那些堅守著的農(nóng)人們,消磨著淡淡的歲月。喝一碗甜甜的玉米糊糊,講述那些久遠的故事。

樸實的村子,沉寂了歲月,沒有滾滾的人海車流,不見愁苦的眉臉。在城市打工的二柱子說:城市里的人,都被金錢所逼迫;被勾心斗角的人際關(guān)系苦惱著;大部分的人,帶著虛偽的面具。沒有咱農(nóng)村人真實,沒有咱農(nóng)村人活得灑脫。在城市里打工時,更是懷念那遠方的村莊,以及在夢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老街、老墻和老房。

遙遠的村莊,純樸的人,還保存著一份久違的純真、恬靜,過著安逸的生活。這片古老的土地,養(yǎng)育著一代又一代忠厚樸實的莊稼人。日月穿梭,時光更替,繁衍生息,莊稼人的骨子里依然留存著那份久遠的、從未放棄的癡迷。

一條不算寬敞暢通,到處布滿坑洼,種滿棗樹的大街,寒來暑往,記載著村莊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無論在冬天或者夏天的夜晚,兩根竹竿支起一塊白布、一個懸掛在竹竿上的喇叭,還有那臺射出道道白色光柱的放映機,組成了人們的最愛――露天電影。兒時的電影,伴隨著我們度過了童年的春夏與秋冬。那條大街上,還來過說書唱曲兒、耍雜技、算命賣藥的以及圍在幕布后面唱秦腔皮影戲的人,共同組成無限歡樂的童年時光。

這條刻滿歲月痕跡的大街,有著太多的故事,伴隨著小孩子的成長,過得自在而快樂。他們不會去理解生活的'艱辛,也不會去想象莊稼的好與壞,更不會去體會收種的勞累、面對生活困難的無奈。他們不知道,歲月無情地摧殘著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光陰流逝,奪走了歷盡苦難滄桑的老一代,他們還不懂得時間的寶貴和生命的短暫。孩子們的心中,只有美好的今天和明天。從日頭落下屋檐,到夜空布滿辰星,他們都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嬉戲打鬧。西天那火燒的云彩,掛在了棗樹梢,照亮我們的額頭,落入眼睛里的是一片五彩斑斕的美好。

本來就不算寬敞的大街上,還有幾個豬圈,把大街隔成幾個大小不一的、如同幾個亞腰葫蘆的形狀。最狹窄的地方,是愛國家的那個幾米寬、幾米深的豬圈,把大街幾乎隔斷成兩截。腿腳不好的王茂友,那晚去沈老三家喝喜酒,喝得醉醺醺的。深一腳淺一腳、嘴里哼著呂劇小曲兒、三歪兩扭地往家走。黑暗中,一個不注意,掉進了深深的豬圈中。才過雨季,半豬圈的泥水還沒有滲干,結(jié)果就要了王茂友的老命。

沈老三的兒子,考上了濟南的一所大學(xué)。這可是村里的大事兒!自從萬家坊立村起,他是村里出來的第一個“開科舉人”。沈老三為供兒子上學(xué),已經(jīng)變賣了家里最大的財產(chǎn)――隊上分產(chǎn)到戶時、抓鬮抓到的那頭耕牛。得知兒子考上了大學(xué),沈老三的臉上笑開了花,逢人就說:“看看,看看,俺娃兒不孬吧?考上了,終于考上了!”

“老三,恭喜恭喜啊,這娃兒,可是咱萬家坊村第一個高中的舉人啊!”

“是啊,是啊,沈老三,你可別光顧著自己咧嘴樂呵,必須請客!”

“對對,請客,請客!這是咱們?nèi)宓拇笙彩掳?!?/p>

“好好,我請客,我請客,大家晚上都來家里坐哈?!鄙蚶先吲d地應(yīng)允著,接受著鄉(xiāng)親們的祝賀。

回到家,沈老三看看家里,實在也拿不出請客的錢來。菜可以去園地里去摘,自己種的,可是有席沒有肉是不行的。正在發(fā)愁,看到老婆子提著豬食、正在“咾咾咾”地叫著,準備喂豬。沈老三的心里總算有了著落,臉上的皺紋立刻舒展開來。于是,招呼了兒子,又去喊了鄰居,把那頭才一百多斤、還沒有長足個的公豬殺了。燒水、刮毛、開膛破腹,收拾內(nèi)臟下貨。天還未黑,便擺好了幾桌子菜,招待前來祝賀的鄉(xiāng)親們。

忠厚樸實的鄉(xiāng)親們,大家說著鬧著,跟沈老三開著玩笑。鄉(xiāng)親們是不會白吃白喝的,都知道沈老三家日子過得緊巴,借著來吃席的機會,紛紛掏出錢來,遞給忙乎的沈老三。沈老三嘴里不好意思地拒絕著,手卻伸出去,接住了人們遞過來一張張紅的、綠的紙票。有兩塊的、三塊的、五塊的、雖然沒有記賬,可村里人不多,他心里有本帳,大體還是能夠記住。

那時候,他窮,別人也窮,全村都窮都困難。遇到有個娶媳婦蓋房子的,手里緊巴有了難處,鄉(xiāng)親們便自發(fā)地來幫助。每個人幫湊幾塊,全村的人都一起伸出援手,這事兒,也就順利地辦成了。這種幫湊,莊稼人是不能忘了別人恩情的,人家再遇到困難,還是要還回去的。那時的人情份子,不像現(xiàn)在這樣,既虛榮又勢利。那時的人才是情真意切,那些錢雖然不多,卻是真材實料、能幫助人們度過難關(guān)。

王茂友是個光棍漢,雖然日子過得更緊巴,可為人卻很實誠,寧可自己挨餓,也會拿出糧食救濟那些孤寡老人。那晚喝沈老三家的喜酒,王茂友一下拿出了十塊錢,這樣重的人情錢,就是在全村,也是為數(shù)不多。這十塊錢,在八十年代初,那可是一筆不小的禮金,換算成現(xiàn)在的價值,也是非常厚重的。王茂友的豪爽,不但把沈老三震驚了,也把全村人都震驚了。這十塊錢,就憑一個光棍漢,還不得省吃儉用積攢幾個月,才能省下來啊。

王茂友這個人,在村里的口碑很好。誰家有婚喪嫁娶的,他都去幫忙,一家不落。誰家遇到個病啊災(zāi)的,他都會伸出援手,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受到過王茂友救濟過的人,和沒有受到過救濟的人,都很尊重他。王茂友死后,全村的人,自發(fā)地為他舉辦了安葬禮。人們都是有良心的,不會在人死的葬禮上,分出高低貴賤,一律對待。王茂友的葬禮上,人是最多的。

那時候的人,不像現(xiàn)在,到處充滿了熏心的利益,金錢的味道充斥著人們的鼻腔。那時的村莊,雖然貧窮,但是和諧,安寧。人們都很快樂,也很滿足。人與人之間,都是誠實守信。人們的生活,也過得不緊不慢,沒有壓力。日頭從東邊升起,然后照亮整個懶洋洋的村莊。村莊里傳出了狗叫羊咩的聲音,一天的忙碌才算開始。太陽轉(zhuǎn)向了西墻根,慢悠悠地照東山墻上,幾只雞,慵懶地在墻根下刨著土,找尋里面的小蟲子、小石子,把嗉囊填滿,慢慢打磨著時光。這就是村莊的一天,白天再忙碌,晚上也會變得沉寂。

在野地里玩耍的孩子,是閑不住的,很多事情,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一頭灰色的毛驢,拉著一輛盛滿箱子竹竿的車,從遠處的村子駛來,車后泛起陣陣的灰塵。孩子們都從地上蹦起來,高聲喊著:“放電影的來了!快看啊,放電影的來了!”在孩子們的心中,這輛驢車,帶來的是生活中最美好的時刻。從上次送走的那一刻起,就盼望著這輛驢車再次到來。

晚霞掛在棗樹上,逐漸滑落變幻。最后,它終于落下屋檐,消失在西方,漫天的星斗,替代了白天的喧囂。這時,大街上響起了洪亮的喇叭聲和悠悠的歌唱聲。這時村支書萬成茂要講話,每次演電影以前,都是他先講一段話:“喂!”喇叭里會傳出很多重音,“喂喂喂喂……”老少爺們們……”“們們們們……”“今晚,”“晚晚晚晚……”“咱村里來電影了,”“了了了了……”“大家吃飯后都來看電影……”“影影影影……”

村里的男女老少,吃罷晚飯,顧不得收拾碗筷,便拿著馬扎、條凳、以及所有能坐的物件,在大街上穩(wěn)穩(wěn)坐定。孩子們,互相打鬧追趕著,在人群里奔來跑去,蹭掉了三奶奶的蒲扇,或者撞撒了狗剩子手上的粗瓷碗。幾只不識好歹的土狗,也在人群里鉆來鉆去,被狗剩子一腳踢到屁股上,嗷嗷叫著,跑到大街盡頭的場院上。那幾只土狗,看到了柴垛后面正在談情說愛的二楞和玉花,立刻支棱起毛,沖著他們直汪汪。嚇得一對兒幽會的戀人,趕緊拉著手,走向另一片更加黑暗的莊稼地。

突然有一天,過慣了平靜安逸生活的人們,變得嘈雜熱鬧起來。村里開來了汽車,拖拉機,拉來很多鐵家伙。這是村里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新鮮玩意兒,大家都站得遠遠地看著,指指點點,議論著:這是干啥吶?這樣大的機器,咱還是第一次看到哩!

萬家坊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吃水困難村。從記事起,村里的青壯男女,都去幾里外的南坡挑水喝。挑著兩桶水,來回得六七里地,累得兩只肩膀生疼紅腫。可是沒有辦法,因為村里村外,水井不少,可打出來的水都又苦又澀,就像海水。別說是人,就連牛都不喝。據(jù)說,有人曾經(jīng)做過化驗,這井里的水,成分跟海水幾乎一樣,他用那井水,真的曬出了鹽。

萬家坊一直都在苦苦尋找著能喝的水源。不知在什么年代,也不知是啥時候,南坡那條小河邊,菜園子地頭的那口水井,就成了村里唯一的甜水井。

縣里,收到了萬家坊村支書早就打上去的報告,終于得到了批復(fù):商河縣委縣政府決定,扶持幫助吃水最困難的幾個村,無償打幾口自來水井。其中的一口,就定在了萬家坊村。村里架上了高聳入云的鐵塔井架,機器的轟鳴,吵醒了沉睡了千百年的村莊。人們都議論紛紛,高興地奔走相告:以后,咱們?nèi)f家坊的老少爺們,再也不用擔心天寒地凍雨雪路滑,去辛辛苦苦地挑水。全縣吃水最困難的村莊,從此告別了挑水的歷史。

就在那年的那個冬天,深井里,噴出來一股股晶瑩剔透的清泉。人們用瓢舀起,試著喝了一口,哇!泉水入口甘甜滋潤。水質(zhì)達到了極高的標準。人們歡呼雀躍,很多老人,都用破棉襖擦著眼角的淚水。萬家坊,是全商河縣,第一批率先吃上自來水的村子。

時光不停歇,村子也在變化著。那時所有村子的大街,都是寬窄不一,街上有樹、有坑、有豬欄、有牛欄。胡同更是狹窄的只能通過兩三個人,還有很多前后不通的死胡同。萬家坊率先搞起了村子治理規(guī)劃行動。很多老房老屋都被推倒了,很多豬圈被填平。大街寬敞明亮,胡同也能通汽車,村莊完全改變了模樣。村里唯一的那家土屋土墻,是金盛家。因為他家那厚實的土房土屋,在村子中間,通大街,通胡同,正好礙不著事,于是就保留了下來,成了唯一的老墻,見證了村莊的所有變化。

這種猜測,在金盛得了腦出血后,得到了應(yīng)驗。原來,金盛還真是喜歡吃肉,特別是豬頭肉、豬蹄和豬下貨。這些,都是他得病死后,聽他媳婦說的。她媳婦很后悔,當時沒有管住爺們的嘴。

別人家里窮得叮當響,平時別說吃肉,就連白面饃饃都舍不得吃??墒墙鹗⒛X筋轉(zhuǎn)的快,率先抓住了商機,日子就比別人過得好。有了錢的金盛,首先想得就是吃,吃肉,香噴噴的肉。率先富起來的金盛,也是第一個胖起來的,更是第一個得三高的人,那時人們的意識,還在改革開放的萌芽狀態(tài),所以都不重視三高問題。結(jié)果,也是他第一個,成了生活富足、飲食無節(jié)制的犧牲品。

金盛死了,老婆也耐不住寂寞,改嫁去了別的村。留下一個姑娘,招了個上門女婿,在老宅上住了幾年,就隨女婿回去了。老宅的土屋土院墻,便荒涼沒落了。隨著時間的拉長,風雨的沖刷,房子屋頂塌了,院墻也倒了,院子里野草叢生,荒涼至極。只有那些雞們,偶爾進去尋找食物,還有老鼠和黃鼠狼也經(jīng)常出沒。人們看到這樣的荒涼,只有搖頭嘆息,感覺到歲月的無情。

許多年已經(jīng)過去,村莊里的人老了一茬又一茬??蓵r光依舊不停地穿梭,在村子里來來去去,走老了屋檐,走空了村落,就連金盛家那面土墻,也被時光打磨得一截一截地短下去?;蛟S,用不了過久,那幾截土墻,就會徹底消失。村子里,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座老屋,還有那記憶了時光滄桑的土墻。

我想,也許過不了多久,這里就會建起一座新房,把那些久遠的記憶,一掃而光。時光,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緩慢,那樣煎熬人們的思想。時光就是這樣,永無休止地轉(zhuǎn)動,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讓那棵老槐樹,圈閱了一圈又一圈年輪;讓所有人,在清醒與迷離之間,慢慢度過日月,告別了童年與少年,漫過了中年。村莊在時光里行走,時光在村子里飛奔。村莊在變化,人也在變化。

我時常在夢中,回到了原來那個雞鳴狗叫、牛羊出欄的萬家坊。挑水的水桶,還在發(fā)出吱扭吱扭的聲音;喇叭里又傳出了支書那重疊起伏的喊話;一條寬窄不一、高洼不平的大街上,幾個圓圓的豬圈,仿佛幾個深邃的時空隧道,不斷把那些曾經(jīng)的記憶抹去;一座座敦實的土房和土院墻,每當夜晚來臨后,在滿天璀璨的星光下,村莊被掛在棗樹梢上皎潔的月光映照,顯得寂靜而凝重。多少故事,從這個村莊里發(fā)生;多少時光,又帶走了多少歲月的痕跡。時光荏苒,村莊老去。

——5月15日首發(fā)。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二

時節(jié)已至,春天卻還遠在千里之外。四面八方的綠意,將黃土高原逼上一條沒有后路的懸崖,一步便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二月的日歷本一頁頁翻過去,三月接踵而來。

故鄉(xiāng)卻仍然沒有醒過來,日益枯老干枯的生命,仍在硬撐著度過又一個煎熬的冬日。歲月的滄桑與苦難,留給故鄉(xiāng)一個個難以消失的疤痕。

在破碎的田野里,一個人獨自顛簸在田壟上,尋找春天的氣息,荒瘠的土地上,流淌著祖祖輩輩的血汗的土地上,我彌漫在一種失望與沮喪的氣氛中,蒼天終究是不公的,薄待了我的鄉(xiāng)親們。多少年來,耕織在這塊土地上,白發(fā)換了新人,四季復(fù)了輪回,歲月流逝了多少日夜,可卻遙望不見我祖祖輩輩的的希望。

幾代人,幾世情,都用在了這塊不會,也不能給及我們希望的土地上,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三

如果可以,我們把現(xiàn)在的生活全丟了,回到那個偏僻的鄉(xiāng)村重新再活一次。

你在你的村莊過完你的童年,我在我的村莊過完我的童年。

煤油燈亮著的時候,你納鞋底,我扣玉米粒,一邊說說村里的事,莊稼的事。吹了燈,我們只說被窩里的話,或者只做被窩里的事。

每天清晨,我會早早起床,扛一把锨,或者扛一架犁。我會絆落幾棵草叢中的露珠,露珠打濕了鞋幫,也打濕了身后牛兒的四蹄。我牽著牛,牛也牽著我,我們前往地里喚醒還做夢的泥土。沒走出多遠,我聽到你把風箱拉得啪嗒、啪嗒響,仿佛唱一首古老的民謠。煙囪里也會飄出輕靈的炊煙。風一吹,炊煙飄過來,我嗅嗅,聞出是我在黃河邊砍的圪針燒出來的柴禾味。我一路走,想著灶火口映著你紅紅的臉,太陽一截一截地爬上山來。。

我坐在地畔上,喝小米稀飯。你手里轉(zhuǎn)著一朵野花,望一會兒云,又看一會兒山,最后笑瞇瞇地看我怎樣吃飯。

我在山里耕完一片一片的地,你早把筐子里裝滿新新鮮鮮的青草。還是來時的那條小路,小路上灑滿夕陽的余暉。牛走在前面,我們并肩走在后面。你挎著一籃子青草,我扛著古老的犁鏵。夕陽把我們的影子畫在地上,一左一右。有時候一不小心,兩個影子重在一起,我們分不清,是誰融進了誰的影子。

風吹開院門,我們各自卸下身上的東西。你幫我拍去身上的塵土,我從你的頭發(fā)里揀出一枚草葉。

太陽落山了。風把一片彩云飄過來放在我們頭頂,打開一把彩色的雨傘。我噙著旱煙,拉著風箱。我們開始烹飪黃昏的.時光。

槐花下來,我們摘槐花。榆錢下來,我們捋榆錢??嗖吮橐暗臅r候,我們順手拔一些做一碟小菜。不用放太多的調(diào)料,只放一點點鹽巴就行了。

小院里,我們坐在石床上吃晚飯。一盆小米稀飯和一盤苦菜就夠了,這樣的飯菜我們可以吃到半夜,甚至可以吃一生。吃完了,把碗放在旁邊,靜靜聽星光流動的聲音。想聽多長時間,就聽多長時間,反正也不用點燈。月亮從山頭爬上來的時候,小院里亮如白晝。

我們就這樣坐在月光里,月亮不老。

我們看著自己慢慢變老……。

我們和所有的農(nóng)民一樣,過農(nóng)民簡樸的生活。春耕、秋收。然后享受一個冬天的清閑。我們一起走過青年,中年,老年。在相濡以沫的歲月里,親眼目睹彼此變老的過程。這樣我也能更清楚地看到我走過一段什么樣的時光。你一直是我的鏡子。我從你的白發(fā)間,看到了我蒼老的容顏。你也會從我的皺紋里,看到你走過的歲月。

沒有一個參照物,我們會活得很茫然。甚至很難看清楚,自己怎樣一天天變老。

當我和村里的老頭一起蹲在墻根下曬太陽的時候,你已經(jīng)完成了從年輕到慈祥的所有變化。

或許,我們已兒孫滿堂。

不知道你對這樣的一生會不會后悔。我不會。即便是一輩子都沒有走出方圓50里地,我也不后悔。我們終歸完成了一生。終歸平安到老。

我們一輩子不坐汽車,不坐火車,不看電視,不吃山珍海味,也照樣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没畹侥昀稀?/p>

如今,那么多人盡往城里跑了。他們跑,我們不跑。哪怕一個村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人都走了,整個村莊就是我們的了。

我們暫時照看著這些東西,能看多久就看多久。遲早,村子里的人都會回來的。他們都回來了,我們就把村莊還給大家。

有一天,我們會想到死亡。我想在這之前,我們一同去地里給自己選個地方。

向北、向南、向西,你說了算。一輩子,很多大事都是我說了算,這一次,就由你來做主。

選好了,我們找個木樁釘下去。

生和死都是生命里重要的事情。都是神圣的,干凈的。我們忙忙亂亂活了這一生,仔細想想,還能有什么事情比這兩件事更重要。我們無法把生的事情做好,起碼,應(yīng)該把這最后的一件事情做到周全。

不論誰先走了,我們都會按照村里的習(xí)俗好好完成這件事情。

這時候,我有些矛盾了。

我不想看著你先離去,那會讓我痛心好久。好久是多久,可能是我的一生。我又不想自己先走,把寂寞的日子留給你。人到老年本來就夠孤獨的了,我又怎么忍心自己先去安享死亡,留下你,一個人坐在月光下的石床上孤獨到老。

想起這樣的情景,我就不想死了。

可是如果把我一個人留在那樣的月光下,我的生活又會多么黯淡、孤寂……。

老到一定時候,我們就老到頭了,都老不動了。沒有一顆牙可以掉了,也沒有一塊地方能擱置皺紋了。上天終于完成了自己手中的兩件作品。我們也會把彼此的樣子深深記在心里。這樣,就是在另外一個世界,不管誰先在那里等,一眼就能從某個路口認出對方來。

這樣,我們牽著手,繼續(xù)走……。

我們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所以,不去多想。只把這個世界的一生,先認認真真、輕輕松松的完成。

當我們做好了一切,我們就再沒有什么大事做了。月夜里,我們還坐在石床上,碗放在旁邊。我抽旱煙,煙火一點一點映著你慈祥的容顏。你像一盞古老的油燈,我在你的燈光里古老成記憶。

我們從年輕一直坐到年老。我們都清楚自己走過了怎樣的一生。

有一天,我們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睡著了也好,我們就離開這里。

靜靜的,離開這一生。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四

人們常說,城里是農(nóng)村人的夢想,農(nóng)村是城里人的精神家園??墒?,我的家鄉(xiāng)就像我們的鄉(xiāng)親一樣,年復(fù)一年地老去。

山還是那座山,河還是那條河,田野依舊平靜,炊煙依舊裊繞。除了平坦的鄉(xiāng)村道路延伸著一些希望,其他的都早已定格在記憶里。

故鄉(xiāng)位于倒水河畔,是著名的老區(qū)。那里遠離都市,是一個被現(xiàn)代文明遺忘的角落。群山環(huán)繞的故鄉(xiāng)被高速公路、鐵路拋在一邊,更不用說機場了。千百年來,人們或吃田地的出產(chǎn),或靠一門手藝走村串戶,或從事服務(wù)業(yè),或在小型企業(yè)做手工活,養(yǎng)活著窮二代、窮三代。

老家有百多戶人家,胡同連通,雞犬串戶。老屋的一條巷子十二戶屋連屋,脊連脊。當年,人們吃飯的時候聚在某一家門前,嘗“百家菜”;哪家有紅白喜事,大家紛紛自愿幫忙,那叫一個壯觀。月兒升起了,竹床、藤椅、小凳搬到一塊,劣質(zhì)煙點燃了,一壺茶,幾瓶水,天南海北地嘮。小孩們則捉迷藏,從第一家一直藏到最后一家。月兒西斜,在大人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里,不知疲倦的孩子們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如今,這條巷子只住著一個獨身老人,今年七十多了。其余的都搬家做了城里人。有兩間屋子因年久失修、雨水沖刷倒塌,其余的被鐵鎖封存。走在巷子中,滿眼殘破、衰敗,連雞犬貓都不見蹤影。

新房子很少,窮二代、三代們把從城里掙的錢還給了城市。

村里少見青壯年,他們紛紛到城里打工去了,家里有大事才回來。女孩子開了眼界,寧可嫁給老頭、多婚頭、殘疾人甚至做二奶,也要保留城里人的身份。只有老人、婦女和孩子,留守著祖?zhèn)鞯募覙I(yè)。晚輩給年邁多病的老父老母雇來保姆,給田地請來小工。一句話,不差錢,缺的是寶貴時間。農(nóng)村的扶貧款項很多,合作醫(yī)療也很完備,但是老人缺的是在身邊盡孝心的孩子。

小學(xué)荒廢了。斷壁殘垣,荒草藤蔓,緊鎖的木門。也不知道沒有玻璃的窗戶里,除了藏著我兒時的回憶之外,還有什么寶貝物什。隨著孩子自然和非自然的遞減,農(nóng)村學(xué)校大都被并到鄉(xiāng)鎮(zhèn)里了。孩子在家門前上學(xué)的時代就這樣遠去。

村子旁有一個工廠,曾經(jīng)機聲隆隆。這里加工里的半成品源源不斷地送往武鋼。能夠到廠里做工是青年人的夢想。他們能夠拿一份不錯的薪水,每年還有幾次去武漢的機會,的確讓人眼饞。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辦成了榨坊,雖然仍有機器聲,但沒有當年旺盛的人氣。

走近田野,澄澈依舊、碧綠依舊。雖然種植的面積與重點有些不同,但不外乎還是那些品種。欠缺和遺憾卻太多了。水間鷺鷥呢?田埂上的王八、水蛇呢?塘梗上的桑葚、梧桐籽呢?望著綠得有些沉寂的田野,我悵然若失。

鄉(xiāng)間還有保留了數(shù)十年的行當,那就是貨郎、赤腳醫(yī)生(獸醫(yī))。自行車是主要的代步工具。只有在年關(guān),摩托、各種小汽車才會多起來。

在跟村支書的聊天中得知,雖然黨的富民政策好,但青年人習(xí)慣了做城鄉(xiāng)之間的候鳥,不愿意在老家生活??上驳氖?,本村有一個叫二狗的青年,在外打工十多年,積累了千萬身家,近來準備回鄉(xiāng)投資創(chuàng)辦綠色家園公司。他計劃承包部分的山和坡,逐年改良山林品種,以山茶和意楊林為主。擴建山間公路,增挖魚塘魚池。并新建休閑餐廳、賓館和體育娛樂場館。二狗的計劃提起了我的興趣。也許,像這樣的有志青年才是農(nóng)村的希望,他們的投資能夠給家鄉(xiāng)注入活力,使古老的鄉(xiāng)村煥發(fā)出無限生機。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五

登上舊城的那一刻,我像一個垂死的、脫離靈魂的軀體,帶著冬日里的最后一絲溫暖去祭祀一位枯死的神。是的,神。神是不會死的,死去的只是人們的信仰,和靈魂深處唯一的,僅存的一根膜拜的神經(jīng)。

北方的春天-是一個善于使各種騙計的騙子,在滿山的枯黃中暗藏一絲綠意騙過整個村莊,在料峭寒風中,一日日消沉下來,把單薄的樹枝椏子,騙得有苦難言更是在一個陰沉沉的夜里,放出冬日里的惡魔,吹破了官堡山上的那壟舊廟,一座香火爐竟也無比忠誠地殉了身倒在了那座昔日里威武的神靈身上,望著再無阻礙的天空,露出了最后的一絲永恒的笑容。

人人斗沖進去,指指點點,他們天花亂墜的議論,竟真得引來了上蒼的回應(yīng),一場最后的雪,紛紛揚揚,又在落地的一瞬,化作無果的淚花。

舊城還在,舊廟依存,只是在廣闊的天地間,靈魂已無處歸宿。

(二)校舍和孤單的旗桿。

老校舍,沒有了孩子,沒有了歡笑,沒有了一切,只有無盡的孤單,從早到晚,從春風料峭到秋雨瀟瀟,從歲月的指間到時光的盡頭。

曾經(jīng)的三八線永遠地留在了上面。銘記是一場奢望,看似觸手可及卻無處尋覓;回憶里的空白像極了哀婉的悼歌,唱出曾經(jīng)點滴往事,但歌聲始終渺遠,是遙不可及,是撩過手尖的一縷煙,一抹影子。

有鳥雀已在廊檐下筑了巢,或成家,或生子。攜兒帶女地在此地過快樂的日子,這寂寞的,無人問津的地方,于他們而言,是整個世界。

在這寂寥的院整里,唯一作聲的便是旗桿了,與風作伴,看花開花落,體四季輪回。光禿的軀干,粗糙的觸感,被歲月的淚水洗得發(fā)白的外衣,還有已經(jīng)趨干的蒼老容顏,昭示著昨日種種,和今朝的無言。

孤單的院落,孤獨的校舍,孤冷的旗桿和孤寂的我,做了這天地間的孤兒。

(三)馬·驢·還有騾。

夢中的馬兒,該是自由自在,肆意無拘地馳騁在草原上的勇士,是暴雨滂沱中的萬馬齊鳴,嘶吼中盡是原始的狂野,是金戈鐵馬,踏破萬里浮云沙場點兵天下的豪邁。

然而,昔日草原王者的桂冠早已在歷史的飛涉中落了塵埃,縱有萬般豪情,怎耐天下伯樂,早已不識馬兒情。

你在崎嶇的山路上,日復(fù)一日的揮霍著你的健壯;脫落的毛發(fā),傷痕累累的軀體,近乎呻吟的嘶啞,還有雙眸里的血絲,你的靈魂早已不堪重負。一日日的沉重的勞役,瓦解了你的信念;高貴的血統(tǒng)早已在歲月倉皇里摻雜了污濁?;蛟S,你等的,只是一種解脫。

身后傳來了主人揚起長鞭的吆喝和憤怒??粗鴵P起前蹄,亂跑的他,就像看著大千世界的你我一樣,在卑微的生活里,做著最后的掙扎。

偶見一只長著馬兒體形,卻深藏驢子靈魂的動物,人們稱它為騾子,也叫馬騾。在邊遠的山村,在漫無人煙的古道,看見一只馬兒的身影,近了卻知這并非馬,失望的神情布滿在臉上。

為它失望,也為自己。為這靈魂早已屈服的生命,也為在匆匆茫茫中庸庸碌碌的人們。

(四)荒死的田野和希望。

時節(jié)已至,春天卻還遠在千里之外。四面八方的綠意,將黃土高原逼上一條沒有后路的懸崖,一步便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二月的日歷本一頁頁翻過去,三月接踵而來。

故鄉(xiāng)卻仍然沒有醒過來,日益枯老干枯的生命,仍在硬撐著度過又一個煎熬的冬日。歲月的滄桑與苦難,留給故鄉(xiāng)一個個難以消失的疤痕。

在破碎的田野里,一個人獨自顛簸在田壟上,尋找春天的氣息,荒瘠的土地上,流淌著祖祖輩輩的血汗的土地上,我彌漫在一種失望與沮喪的氣氛中,蒼天終究是不公的,薄待了我的鄉(xiāng)親們。多少年來,耕織在這塊土地上,白發(fā)換了新人,四季復(fù)了輪回,歲月流逝了多少日夜,可卻遙望不見我祖祖輩輩的的希望。

幾代人,幾世情,都用在了這塊不會,也不能給及我們希望的土地上,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五)。

村莊在慢慢老去,斷壁殘垣,和荒蕪的土地。

人們在慢慢老去,容顏不再,激情的青春都流進了歲月之河,曾今滾滾波濤華化為平淡。

還有我們。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六

登上舊城的那一刻,我像一個垂死的、脫離靈魂的軀體,帶著冬日里的最后一絲溫暖去祭祀一位枯死的神。是的,神。神是不會死的,死去的只是人們的信仰,和靈魂深處唯一的,僅存的一根膜拜的神經(jīng)。

北方的春天-是一個善于使各種騙計的騙子,在滿山的枯黃中暗藏一絲綠意騙過整個村莊,在料峭寒風中,一日日消沉下來,把單薄的樹枝椏子,騙得有苦難言更是在一個陰沉沉的夜里,放出冬日里的惡魔,吹破了官堡山上的那壟舊廟,一座香火爐竟也無比忠誠地殉了身倒在了那座昔日里威武的神靈身上,望著再無阻礙的天空,露出了最后的一絲永恒的笑容。

人人斗沖進去,指指點點,他們天花亂墜的議論,竟真得引來了上蒼的回應(yīng),一場最后的雪,紛紛揚揚,又在落地的一瞬,化作無果的淚花。

舊城還在,舊廟依存,只是在廣闊的天地間,靈魂已無處歸宿。

(二)校舍和孤單的旗桿。

老校舍,沒有了孩子,沒有了歡笑,沒有了一切,只有無盡的孤單,從早到晚,從春風料峭到秋雨瀟瀟,從歲月的指間到時光的盡頭。

曾經(jīng)的三八線永遠地留在了上面。銘記是一場奢望,看似觸手可及卻無處尋覓;回憶里的空白像極了哀婉的悼歌,唱出曾經(jīng)點滴往事,但歌聲始終渺遠,是遙不可及,是撩過手尖的一縷煙,一抹影子。

有鳥雀已在廊檐下筑了巢,或成家,或生子。攜兒帶女地在此地過快樂的日子,這寂寞的,無人問津的地方,于他們而言,是整個世界。

在這寂寥的院整里,唯一作聲的便是旗桿了,與風作伴,看花開花落,體四季輪回。光禿的軀干,粗糙的觸感,被歲月的淚水洗得發(fā)白的外衣,還有已經(jīng)趨干的蒼老容顏,昭示著昨日種種,和今朝的無言。

孤單的院落,孤獨的校舍,孤冷的旗桿和孤寂的我,做了這天地間的孤兒。

(三)馬·驢·還有騾。

夢中的馬兒,該是自由自在,肆意無拘地馳騁在草原上的勇士,是暴雨滂沱中的萬馬齊鳴,嘶吼中盡是原始的狂野,是金戈鐵馬,踏破萬里浮云沙場點兵天下的豪邁。

然而,昔日草原王者的桂冠早已在歷史的飛涉中落了塵埃,縱有萬般豪情,怎耐天下伯樂,早已不識馬兒情。

你在崎嶇的山路上,日復(fù)一日的揮霍著你的健壯;脫落的毛發(fā),傷痕累累的軀體,近乎呻吟的嘶啞,還有雙眸里的血絲,你的靈魂早已不堪重負。一日日的沉重的勞役,瓦解了你的信念;高貴的血統(tǒng)早已在歲月倉皇里摻雜了污濁?;蛟S,你等的,只是一種解脫。

身后傳來了主人揚起長鞭的吆喝和憤怒??粗鴵P起前蹄,亂跑的他,就像看著大千世界的你我一樣,在卑微的生活里,做著最后的掙扎。

偶見一只長著馬兒體形,卻深藏驢子靈魂的動物,人們稱它為騾子,也叫馬騾。在邊遠的山村,在漫無人煙的古道,看見一只馬兒的身影,近了卻知這并非馬,失望的神情布滿在臉上。

為它失望,也為自己。為這靈魂早已屈服的生命,也為在匆匆茫茫中庸庸碌碌的人們。

(四)荒死的田野和希望。

時節(jié)已至,春天卻還遠在千里之外。四面八方的綠意,將黃土高原逼上一條沒有后路的懸崖,一步便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二月的日歷本一頁頁翻過去,三月接踵而來。

故鄉(xiāng)卻仍然沒有醒過來,日益枯老干枯的生命,仍在硬撐著度過又一個煎熬的冬日。歲月的滄桑與苦難,留給故鄉(xiāng)一個個難以消失的疤痕。

在破碎的田野里,一個人獨自顛簸在田壟上,尋找春天的氣息,荒瘠的土地上,流淌著祖祖輩輩的血汗的土地上,我彌漫在一種失望與沮喪的氣氛中,蒼天終究是不公的,薄待了我的鄉(xiāng)親們。多少年來,耕織在這塊土地上,白發(fā)換了新人,四季復(fù)了輪回,歲月流逝了多少日夜,可卻遙望不見我祖祖輩輩的的希望。

幾代人,幾世情,都用在了這塊不會,也不能給及我們希望的土地上,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五)。

村莊在慢慢老去,斷壁殘垣,和荒蕪的土地。

人們在慢慢老去,容顏不再,激情的青春都流進了歲月之河,曾今滾滾波濤華化為平淡。

老去的,還有歲月和心靈。

還有我們。

高二:呂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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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七

登上舊城的那一刻,我像一個垂死的、脫離靈魂的軀體,帶著冬日里的最后一絲溫暖去祭祀一位枯死的神。是的,神。神是不會死的,死去的只是人們的信仰,和靈魂深處唯一的,僅存的一根膜拜的神經(jīng)。

北方的春天-是一個善于使各種騙計的騙子,在滿山的枯黃中暗藏一絲綠意騙過整個村莊,在料峭寒風中,一日日消沉下來,把單薄的樹枝椏子,騙得有苦難言更是在一個陰沉沉的夜里,放出冬日里的惡魔,吹破了官堡山上的那壟舊廟,一座香火爐竟也無比忠誠地殉了身倒在了那座昔日里威武的神靈身上,望著再無阻礙的天空,露出了最后的一絲永恒的笑容。

人人斗沖進去,指指點點,他們天花亂墜的議論,竟真得引來了上蒼的回應(yīng),一場最后的雪,紛紛揚揚,又在落地的一瞬,化作無果的淚花。

舊城還在,舊廟依存,只是在廣闊的天地間,靈魂已無處歸宿。

(二)校舍和孤單的旗桿。

老校舍,沒有了孩子,沒有了歡笑,沒有了一切,只有無盡的孤單,從早到晚,從春風料峭到秋雨瀟瀟,從歲月的指間到時光的盡頭。

曾經(jīng)的三八線永遠地留在了上面。銘記是一場奢望,看似觸手可及卻無處尋覓;回憶里的空白像極了哀婉的悼歌,唱出曾經(jīng)點滴往事,但歌聲始終渺遠,是遙不可及,是撩過手尖的一縷煙,一抹影子。

有鳥雀已在廊檐下筑了巢,或成家,或生子。攜兒帶女地在此地過快樂的日子,這寂寞的,無人問津的地方,于他們而言,是整個世界。

在這寂寥的院整里,唯一作聲的便是旗桿了,與風作伴,看花開花落,體四季輪回。光禿的軀干,粗糙的觸感,被歲月的淚水洗得發(fā)白的外衣,還有已經(jīng)趨干的蒼老容顏,昭示著昨日種種,和今朝的無言。

孤單的院落,孤獨的校舍,孤冷的旗桿和孤寂的我,做了這天地間的孤兒。

(三)馬·驢·還有騾。

夢中的馬兒,該是自由自在,肆意無拘地馳騁在草原上的勇士,是暴雨滂沱中的萬馬齊鳴,嘶吼中盡是原始的狂野,是金戈鐵馬,踏破萬里浮云沙場點兵天下的豪邁。

然而,昔日草原王者的桂冠早已在歷史的飛涉中落了塵埃,縱有萬般豪情,怎耐天下伯樂,早已不識馬兒情。

你在崎嶇的山路上,日復(fù)一日的揮霍著你的健壯;脫落的毛發(fā),傷痕累累的軀體,近乎呻吟的嘶啞,還有雙眸里的血絲,你的靈魂早已不堪重負。一日日的沉重的勞役,瓦解了你的信念;高貴的血統(tǒng)早已在歲月倉皇里摻雜了污濁?;蛟S,你等的,只是一種解脫。

身后傳來了主人揚起長鞭的吆喝和憤怒??粗鴵P起前蹄,亂跑的他,就像看著大千世界的你我一樣,在卑微的生活里,做著最后的掙扎。

偶見一只長著馬兒體形,卻深藏驢子靈魂的動物,人們稱它為騾子,也叫馬騾。在邊遠的山村,在漫無人煙的古道,看見一只馬兒的身影,近了卻知這并非馬,失望的神情布滿在臉上。

為它失望,也為自己。為這靈魂早已屈服的生命,也為在匆匆茫茫中庸庸碌碌的人們。

(四)荒死的田野和希望。

時節(jié)已至,春天卻還遠在千里之外。四面八方的綠意,將黃土高原逼上一條沒有后路的懸崖,一步便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

二月的日歷本一頁頁翻過去,三月接踵而來。

故鄉(xiāng)卻仍然沒有醒過來,日益枯老干枯的生命,仍在硬撐著度過又一個煎熬的冬日。歲月的滄桑與苦難,留給故鄉(xiāng)一個個難以消失的疤痕。

在破碎的田野里,一個人獨自顛簸在田壟上,尋找春天的氣息,荒瘠的土地上,流淌著祖祖輩輩的血汗的土地上,我彌漫在一種失望與沮喪的氣氛中,蒼天終究是不公的,薄待了我的鄉(xiāng)親們。多少年來,耕織在這塊土地上,白發(fā)換了新人,四季復(fù)了輪回,歲月流逝了多少日夜,可卻遙望不見我祖祖輩輩的的希望。

幾代人,幾世情,都用在了這塊不會,也不能給及我們希望的土地上,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五)。

村莊在慢慢老去,斷壁殘垣,和荒蕪的土地。

人們在慢慢老去,容顏不再,激情的青春都流進了歲月之河,曾今滾滾波濤華化為平淡。

還有我們。

高二:呂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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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八

從縣城打車到鄉(xiāng)下老房子不到十公里,當我還在兩邊搜尋早年的記憶時,司機說到了。村莊無法與兒時的記憶對應(yīng),沒有了樹木,沒有雞隨地便溺,看不到豬在閑步,找不見牛躺在林子里悠閑地嚼著草……我還在思忖是不是真的到了,有個老人認出了我,這里就是我長大的村莊。

與我小時候相比村莊進化了許多,水泥路可以將汽車直接開到家門口,不少人家房子蓋到了三層,用上了液化氣和沖水的廁所。村里只剩下了老人,他們一桌桌圍著打麻將,有著城里人無比羨慕的悠閑,與小時候的記憶有點格格不入了。老家在鄱陽湖平原,自古就是魚米之鄉(xiāng),民眾生活富庶、怡然自得。我剛上小學(xué)毛爺爺就離開了我們,盡管那時還是大集體時代,有記憶以來似乎從未餓過肚子。那時我們跟在大人后面撿花生、撿稻子,大人故意把花生埋在土里,把稻子遺留下來讓我們“撿”回家。大人們經(jīng)常憶苦思甜談起毛爺爺時代啃樹皮、吃觀音土掙扎在生死之間的艱難,我們無法體會也沒有半點感覺。那時的快樂很簡單,為村里放牛時,一群小孩在田埂上挖灶,用鍋煮豆子吃。村里的小孩子由最大的帶著一起玩打仗,躲閃(藏貓貓),一聽到喊“開始”,大家轟地散開,躲進墻縫間,藏在別人家門背后,或者蹲進籮筐里用草帽蓋住頭……直到大人從地里收工回來把小孩子一一喊回去。

剛上初中時土地就承包給家庭,生活立刻改觀,家里收的花生母親不再拿去賣,想吃姐姐就帶我?guī)仔值茏约撼磥沓浴D菚r我們要干很重的農(nóng)活,瘦小的身子挑著上百斤的稻子腰都要壓斷了,走在田埂上又不能片刻的歇息,狹窄的田埂小道只能走一個人,被后面的人催促著無處避讓,唯有不停換肩膀,扁擔在兩個肩膀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已經(jīng)破了皮的雙肩輪流被扁擔強有力的擰過來擰過去。低頭趕路,不敢抬頭望望路程還有多遠,以免陷于絕望。這種的生活大約不會有人喜歡,如果小孩子不肯讀書,大人就以回家種地嚇唬他們。在經(jīng)濟改革的大潮中上輩年輕的率先去了沿海城市做工,同輩的以及下一輩的孩子也陸續(xù)離開了農(nóng)村,在外地結(jié)婚生子。盡管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經(jīng)濟條件大為改善,他們將多年打工的辛苦錢在家里蓋起幾層的`房子,但還是把孩子留守在老人身邊毅然離開,只有在春節(jié)才回來看望老人和孩子。

村莊的消失應(yīng)當是個世界性的話題,工業(yè)文明的進化,世界各國開始了城市化進程。但城市化似乎不太順利,人們發(fā)現(xiàn)城市人口擁擠、骯臟,犯罪率高,不能與田園生活環(huán)境相比,世界各國的大城市人口在逐漸的萎縮。早在一百多年前,英國的霍華德先生在《明日的花園城市》一書提出了建設(shè)小型的花園城市來解決大城市病,近年,哈佛大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教授愛德華先生在其《城市的勝利》卻提出了相反的看法?,F(xiàn)代的手段解決了城市環(huán)境污染以及犯罪率高問題,愛德華教授用詳實的數(shù)據(jù)說明了人們生活在大城市的高樓大廈里比散住在郊區(qū)鄉(xiāng)村里有助于降低炭的排放。按照愛德華教授的論述,生活在村落與郊區(qū)的大別墅里一樣的占用了更多的資源,消耗了更多的能源。村民盡管不能承擔普通市民的生活成本,但是城市里的平民窟有助于窮人過著比村里更好的生活,窮人也可以享受到城市文明和生活的便捷,也大大降低了政府解決農(nóng)村地區(qū)貧困問題的成本。

馮驥才先生稱,中國每天消失80至100個村落,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根據(jù)愛德華教授的經(jīng)濟分析恐怕這是個潮流。城市對年輕人具有無可阻擋的誘惑,他們義無反顧地離開農(nóng)村,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因為對城市的不適應(yīng)以及對固有生活的眷戀還堅守在村落里,村落將隨著老人漸漸老去。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九

我的故鄉(xiāng)在浙江西部某小村莊,它處于千里崗山脈中部,是杭州西部、新安江北岸的交通要道,那里山巒疊嶂、奇峰競秀,林深竹茂,礦藏豐富。

家鄉(xiāng)歷史悠久。唐如意元年(692)即為盈川縣屬地,古稱玉泉鄉(xiāng),是芝溪流域居民集中地區(qū)。元和七年(812)并入信安縣,成為衢縣歷史上北部屬地。

衢州人的最早例證,蔥洞、觀音洞遺址,它是衢州人類生息繁衍的搖籃,是一個典型新石器時代遺址,正是根據(jù)這一遺址的出土文物,將衢州市的歷史提早到距今六千年前。

現(xiàn)在,家鄉(xiāng)的老街至今仍基本保持清、民國年間的歷史格局與傳統(tǒng)風貌。民國《衢縣志》記載:“上方市、多徽商?!鄙戏嚼辖殖啥∽中危媳毕?,現(xiàn)為西安路,舊稱“大街”,長約500米,街面寬5-6米,街東有條流向芝溪的暗河,上蓋石板,街道兩旁店鋪為民國年間風格。

老鎮(zhèn)的大街與橫街兩側(cè)店鋪林立,達數(shù)百家,主業(yè)灰坪、上方、建德一帶的土紙、藥材、山貸及從衢州、杭州運進的南貨、布匹、日用品,大部分臨街店鋪以前店后作坊或前店后倉庫,有的臨街店鋪有樓,多數(shù)建筑未作改動,仍保持民國年間的建筑,許多店鋪仍作商業(yè)用房,門前挑檐,牛腿雕刻風格不同,保存完整,處處都顯示出民國年間的傳統(tǒng)性。

不過,除了鎮(zhèn)上老街,還保持原貌外,其它村落的老街,基本在慢慢消失。這不,我出生的小村,那條老街,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頂破墻塌的老宅,墻頭長草,門鎖生銹,顯然已很久沒人住了。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快,就像秀才已成了老古董一樣,故鄉(xiāng)也快速進入現(xiàn)代化、城市化的進程中,原來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日漸衰敗,已經(jīng)成為一個再也回不去的故鄉(xiāng)。

我的老舅公,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最終也沒有轉(zhuǎn)正,他是一本百科全書,當?shù)氐娘L土人情、歷史掌故無所不知,誰家有事都喜歡找他出出主意,有時村里來了外人,他甚至能報出是誰家的親戚。

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幫別人續(xù)家譜。他通過幫別人修家譜,開始追尋家鄉(xiāng)的歷史,一座石橋、一棵古樹、一坐大墳……。都讓他找到了源頭,讓他說起來,滔滔不絕,覺得什么地方都是文物,什么地方都是歷史。

然而,在這個衰落的古村,越來越多的老宅由于無人居住而毀壞。老舅說,村東的黃家秀才府建于清末,原本有十多間,現(xiàn)在只剩下一間,且南墻和北墻都有部分坍塌,梁架上布滿蛛網(wǎng),墻頭、房頂長著雜草,東側(cè)的山墻已經(jīng)向外傾斜,看起來搖搖欲墜。

西家的武秀才宅,也只剩下兩進,雖然沒有坍塌,卻是鐵將軍把門,老舅說,武秀才后人在外經(jīng)商,除了過年回來看看外,基本都空著。此宅的不遠處,已經(jīng)蓋起一批框架結(jié)構(gòu)、空心紅磚的三層小樓。

在故鄉(xiāng),青磚黑瓦、穿斗抬梁式的老建筑越來越少了,加上大部分無人居住,任其朽壞。在屋頂和墻壁坍塌的屋里,野花野草在肆意生長,有些老宅已經(jīng)徹底倒塌,只剩下木梁架支撐在半空中,上面爬滿了藤蔓。

這是一幅意味深長的畫面,盛夏的陽光下,草木繁盛,生機勃勃,旁邊則是斷壁殘垣?;蛟S,這幅畫面是現(xiàn)代化進程中大多數(shù)古村命運的縮影。

當人們紛紛搬進新居享受現(xiàn)代化生活的同時,那些代表著傳統(tǒng)生活的老宅正在被日漸冷落、拋棄。一方面,我們看到了時代的進步;另一方面,我們憂慮地看到,曾經(jīng)美麗的古村落,那孕育一代代人的鄉(xiāng)土中國,正在失去千年記憶。

故鄉(xiāng)的村莊老去,不僅僅是舊居,老去的還有它的聲音?,F(xiàn)在,每一個小村里很安靜,安靜得沒有活力,安靜得讓人害怕?;蛟S,狗也怕孤單,村頭的狗都不見了。

想當初,鄉(xiāng)村的聲音美麗親切,溫暖熟悉?!皷|東——石頭——”的陣陣呼喚,是母親叫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翱赃昕赃辍?,是母親在河邊洗衣服搓衣服的聲音。

牛嘶、狗叫、雞鳴、羊咩,麻雀、喜鵲、斑鳩鳴叫,聽老人家春耕時在田里搖鞭催牛前行的聲音,聽“三夏”大忙時節(jié)割麥、揚場麥稈斷裂、麥粒落地的聲音……這些聲音中,蘊含一種特有的藝術(shù)情愫,讓人陶醉其中,回味無窮。

鄉(xiāng)間的聲音,簡單實用。公雞喔喔叫上三遍,天亮起床,做飯下地。母雞“咯咯噠”地鳴叫,表明剛剛產(chǎn)下一枚鮮蛋。一有陌生人進村,狗會發(fā)出“汪汪”的叫聲,主人根據(jù)狗叫聲的高低和頻率,判斷發(fā)生的情況。

烏鴉和喜鵲的叫聲,傳遞村里人家的.吉兇。人們認為喜鵲叫是報喜,心會因此而亮堂,臉帶笑意,開始快樂的一天。烏鴉叫不吉利,遇到的人會拾起小頭子趕走它。

可現(xiàn)在,耕田機械化了、防盜視頻化了、養(yǎng)雞農(nóng)場化了……,村頭田間的牛、狗、雞都不見了,或許,是少了玩戲的小伙伴,麻雀、喜鵲、斑鳩也很難見到了。

兒時結(jié)伴把學(xué)上,鄉(xiāng)村瑯瑯讀書聲。這是鄉(xiāng)間的一大風景,現(xiàn)在卻已成美好的記憶。有錢人,把老人接到城里安度晚年,把小孩接到城里享受陽光教育;沒錢人,再窮,也要把小孩帶著身邊,與父母一起在外打工漂流求學(xué)。

始建于明萬歷年間的熊家宗祠,當年我也曾經(jīng)在此上過學(xué)。后來,隨著整合教育資源,這所小學(xué)已經(jīng)被廢棄。當年的操場上種著黃豆,花壇里長著芝麻,露天樓梯的欄桿上爬滿了絲瓜藤,就連小學(xué)的大鐵門上都爬滿了藤蔓。最值得我們回憶的地方,現(xiàn)在只如今只剩下一堵一米來高二三十米長的殘墻。

我們在故鄉(xiāng),見到更多的都是老人,基本見不到70后、80后、90后,即使有個別身體不好的中年人留下來了,但很多凌晨時分進城打工,很深的夜晚回來休息,他們騎著摩托車、電動車,給故鄉(xiāng)帶來一絲絲聲音。

村口有棵老槐樹,那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樹,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有多大。不知道是故鄉(xiāng)的清水滋潤,還是山腳下那塊土地的滋養(yǎng),老槐樹歷經(jīng)風霜,卻依然枝葉繁茂,他的軀干要兩個人才能合圍,他伸展開的枝葉撐開了一個小廣場的范圍。

故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出入村莊都要從老槐樹的腳下經(jīng)過,老槐樹見證了村里不知多少代人的足跡,靜觀著人們的喜怒哀樂。記憶中,老樹下每時都有人在。兒時的伙伴們,常常會在樹下玩石子兒、踢鍵子,還有調(diào)皮的伙伴們,會想盡辦法爬上老槐樹,在它粗大、光滑的枝干上,或騎、或躺、或坐,有時還會對著樹上的喜鵲窩蠢蠢欲動,拆喜鵲窩,掏喜鵲蛋。

一旦被大人發(fā)現(xiàn),總會被呵斥下來,被大人呵斥的面紅耳赤的小伙伴,會招來樹下玩耍伙伴們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即便是知道會被大人呵斥,伙伴們還是會偷偷得爬上去,享受在樹枝上的樂趣。

老槐樹下,歷代鄉(xiāng)親們納涼、聚會,議論著國家大事,談?wù)撝矶碳页#谂沃L調(diào)雨順,盤算著秋收冬藏。老輩人不厭其煩地講著好多好多的故事——穆桂英大破天門陣、孫悟空大鬧天宮、劉備三請諸葛亮……。

老樹下曾給人留下了許多許多美好的回憶,老槐樹伴隨著鄉(xiāng)親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微風吹來時,那葉子“嘩!嘩”的聲音,象是一種對鄉(xiāng)親們的召喚。每天早上,老樹上幾個大喜鵲窩里的喜鵲,總會爭先恐后地,展示著歌喉,“喳!喳!喳”地叫個不停,給鄉(xiāng)親們帶來一天的好心情。

可不久前,當我再回故鄉(xiāng)的時候,老槐樹已經(jīng)不見了,聽說給賣了,多少錢不知道,只知道很值錢。當年樹下光滑的青石仍然存在,橫躺在平整的水泥地上,只見二三個古稀老人,坐在搖頭椅上曬太陽。

家鄉(xiāng)的村莊,對于在外的游子來說,值得分外留戀的??擅看位厝ィ加胁煌母形?,最大的感覺是,故鄉(xiāng)的人、故鄉(xiāng)的物、故鄉(xiāng)的情,在慢慢離我們遠去。

其實,離我們遠去的,不僅僅是村莊,更是那份難舍的情。盡管這是時代進步的必然,誰也無法阻擋的,可情都不在的時候,或許,輪到我們的后代,連籍貫是什么都不知道,這,該是多大的悲哀。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十

把裁縫師傅請到家里來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買好了布料。一塊棗子紅的燈草絨花布,疊在幾塊青的藍的布料中間,那是要給我做棉襖包褂的。裁縫師傅如期而至,帶著他的徒弟。裁縫機是徒弟挑的。徒弟是個姑娘,十七還是十九,總之是這樣的歲數(shù)。徒弟很好看。個頭長相都是鄉(xiāng)里人中意的那種,長腿,衣服的前胸格外鼓脹,長辮子烏黑,光亮的滿月臉上眼睛細長。

門板被卸下來搭在木凳子上。母親泡好了茶。把布都拿出來攤在了門板上。裁縫不抽煙。他坐在桌子的一方,用細白的手把著茶盞,輕輕吹著熱茶的水氣,斯文地啜了一口,不發(fā)出聲響。

徒弟不喝茶,也不說話。她把裁縫機安好了,凳子也放穩(wěn)了,熨斗剪子木尺子軟尺子都擺在了門板上。布料一塊一塊抖開,又一塊一塊折起。大哥偷眼看了幾眼徒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裁縫師傅放下茶盞,拿蓋子小心地蓋上,推放到桌子的中間地帶,拿起了軟皮尺。這時母親拿起了布。哪塊是給父親的,哪幾塊是哥哥們的,花的不用說,是我的。母親好像不喜歡穿新衣服,她沒有買給自己做衣服的布。

裁縫師傅給父親量尺寸。兩臂打開。轉(zhuǎn)身。肩膀。父親聽裁縫師傅的話。裁縫師傅嘴里邊說著一些數(shù)字,又拿淡藍色的粉餅子在布上記下。

大哥沒等裁縫師傅招呼,自己就走過來了。他要做一整套,最流行的華達呢料子,藏青色。他過完年十九,要說親了。或許很快就會有人來做媒,到時要穿得體面點。裁縫師傅看著大哥的身形,瞇起了眼,又退回幾步,再上前。量了上身又量了褲子,量得很細致,總之大哥一定會有一套好看的新衣穿著過年。我猜大哥上衣的前胸一定會做兩個口袋,因為他有好幾支筆。在胸前的口袋里插上筆,在鄉(xiāng)間是很有頭臉的事。

老二呢,去了哪里?裁縫拿著軟尺子問。二哥去了哪里?他一定是去門口塘里看網(wǎng)魚了,這兩天村里都把塘里的水抽干了起魚。他昨天就捉了幾條回來。去年裁縫來做衣的時候,他跟村里的大人們?nèi)ゴ蛞柏i了。反正他也穿不了好的。母親望著不說話的父親,輕輕嘆了口氣,說算了,老大還有一套好好的,正好老二接手?!∪樱氵^來量量。母親對著小哥招手。

小哥扭扭捏捏地過來了。他也不喜歡穿新衣。每次穿新衣都哭。因為新衣服總是太肥大了,褲子也長到不卷邊都沒有辦法穿。而小哥的頭上喜歡長虱子,母親就讓剃頭師傅給小哥刮了個光頭。光著頭的小哥,被套在寬大的新衣服里,活像個小和尚。小呀么小和尚,頭光光。我和他吵架后,就這樣怪腔怪調(diào)地對著他唱。小哥瞪著眼睛鼓著嘴。裁縫師傅在量,母親在說,放一點,再放一點,正長呢,回頭一轉(zhuǎn)眼就小了,他腳下沒有男伢,沒有人接手。小哥氣呼呼地,叫他轉(zhuǎn)身,犟著脖子不愿,叫他站直,也偏著頭不高興。

終于輪上我了。裁縫伯伯,給我弄個花邊在這兒,我用兩只手往胸前比劃著。我在鎮(zhèn)子上看到過那種式樣的衣服,前胸用衣服的布料扎了一條細細帶褶皺的花邊,特別好看。裁縫伯伯笑了,好好,轉(zhuǎn)過身去,他在量我的后背。我還不放心,扭過頭再次交待,是細細的,也是這個布,打一點卷卷,曉得了吧?徒弟姐姐笑了,她一定知道是什么樣的款式??圩硬灰煤诘穆?,我對笑了的徒弟姐姐說。母親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就你多嘴。裁縫只量了我的上身,母親沒有給我買做褲子的布。我隱隱有些不快,不過想到過年可以穿上一件紅色的胸前鑲著花邊的衣服,又很高興了。

跨噠噠,跨噠噠。我喜歡這聲音。徒弟姐姐拿著師傅裁好的布料放在針腳下走,偏著頭,剪斷線頭。又換一個方向,跨噠噠,跨噠噠。徒弟姐姐的話真少,飯菜吃得也少。

母親做了好多的菜,有肉,也有魚,一只只盤子松淺淺地裝著,真是好看。平時見不到母親這樣好的手藝。二哥一下就搛走了好幾塊肉,母親拿腳在桌子底下踢他。二哥飛快地把肉包進了嘴,又把筷子伸到了魚的碗里。母親終于忍不住了,擰了一下二哥的大腿。二哥對著裁縫師傅大叫——你看我媽,掐得我好疼。裁縫師傅笑了,母親用抱歉的眼神看向他,又看看父親,父親的臉黑著。裁縫師傅把魚戳開,給我和哥哥們的碗里都搛了幾塊,他自己呢,好像對母親腌的咸菜情有獨鐘。徒弟姐姐不大喜歡吃魚和肉,她吃了好多的青菜,吃飯時嘴巴沒有聲響,不知什么時候就吃飽了。

跨噠噠,跨噠噠。徒弟姐姐把衣服車成了形,交給裁縫師傅。裁縫師傅把成了形的衣服攤到門板上,理好。熨斗已經(jīng)插上了電,裁縫師傅包一大口水,“噗”的一下,噴灑到衣服上,再快速地拿熨斗從上面用力壓過去,“嘩嗤”一聲,水霧騰起。“噗”的聲音和“嘩嗤”的聲音錯落響起,衣服平順了,裁縫師傅的臉上也漾著水氣。

做個裁縫真好。我看著裁縫伯伯和徒弟姐姐,心里想著,等自己長到能挑得動裁縫機的時候,也學(xué)裁縫??珊芸?,村里人說學(xué)裁縫的徒弟不是個東西,差點翹掉了裁縫家的師娘。是第二年的夏天,裁縫師傅再次來到村里,這次跟在身后挑著裁縫機的是個頭發(fā)短短臉孔方方的小伙子。村里人在夜里乘涼時,結(jié)結(jié)實實說了幾個晚上他們的閑話,他們說裁縫師傅也不是個東西?!趺磿?,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那件鑲了花邊的棗紅色燈草絨包襖褂特別合我的意。

之二,磚匠。

大哥真的穿上了新衣服去看親。胸前的口袋里,和我想的一樣,插上了筆。大哥的身材并不是鄉(xiāng)間所作興的那種,單薄,也不夠高,可因著裁縫師傅的好手藝,又有筆插在前胸,——那個大哥中意的女伢子,也好像是歡喜的。于是,接下來應(yīng)該是選一個日子把親認下??墒?,退后幾天,媒人又來說,要蓋上青磚的房子女方家才肯。

父親看著媒人,沒有說話。媒人悻悻地走了,母親沒有留他吃飯。

青磚早就燒好了一窯,整大堆放在后院里有些時日了。大片的瓦也備下了,大梁,檁條,木料,石灰,父親不知何時辦下了這些東西,水泥都托人開好了,石頭是山區(qū)的舅舅開著拖拉機送來的……原來有三個兒子的父親早就安下了蓋青磚屋的心思。

磚匠師傅是跟父親相熟的,而且他和父親兩個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多么難得的緣分。他是在一個有月亮的夜里來到我家的。父親和磚匠師傅在我家矮窄的土坯屋子里一只暗淡的燈泡下,畫圖。父親先畫,拿給磚匠看。磚匠或添幾筆,也或擦掉幾畫。兩個很重要的人,敲定了做屋的事。

先要選定一個好日子。

做屋是大事。請風水先生看日子,花掉了一大塊豬油,一只過年留下的咸雞腿,幾只雞蛋,一大碗掛面,油潤潤的,風水先生吃得一根不剩,雞腿也啃得干干凈凈。

可動土的那天下雨。雨下得很大。磚匠師傅只是象征性地拿幾塊青磚在一個地方比劃了下,就跑到舊屋的.廊檐下躲雨去了。父親放了一掛短短的鞭,還沒等響完就讓雨澆滅了。

終于雨停了。村里每家都派了一個勞力來幫忙。叔伯嬸娘們一大堆,特別熱鬧的場面。屋基很大。這里是村鎮(zhèn)交界處,一個荒廢的泥潭,邊上有墳地,墳地里埋著早夭的幼兒或溺死的少年,死貓也曾把這里當長眠的所在,連四邊的草木都似乎因著這些尸骨的滋養(yǎng),而格外地豐沃。村里的人給這個地方取了一個名字,叫鬼窠。父親和母親只要一干完農(nóng)活,就從河里取沙,一簸箕一簸箕,又一擔一擔,不知挑了幾年,把泥潭挑平了。父親不介意這個叫鬼窠的地方,現(xiàn)在,他要在這鬼窠上蓋房子給我們住了。磚匠師傅似乎也不介意。這么大一塊開闊的地方,沒有與鄰居相擾的瓜葛,由著他大展手腳。

磚匠師傅帶領(lǐng)著他的徒弟們,指揮著他們往哪兒起土,挖多長多寬的溝槽,怎么把大塊的石頭填到基坑里去,再怎么把挖出的沙土平整地回填……鄉(xiāng)親們也都聽從磚匠師傅的調(diào)遣,誰和泥巴,誰搬磚……鐵鍬挖到哪兒止,石頭抬到哪個位置,……磚匠師傅像一個打仗的首領(lǐng),指揮著他的千軍萬馬。

很快正正直直的屋腳就起好了。要開始砌墻了。磚匠的大徒弟負責吊線,要正,要直。大徒弟是磚匠師傅最鐘愛的,快要出師了。大哥把一塊青磚遞上他的手,他穩(wěn)穩(wěn)地接過,磚刀在磚的邊沿上泥,再輕輕一劃均勻地把泥攤劃開,又輕巧地把磚掉了個頭,再次用磚刀把另一側(cè)的邊沿上泥。大徒弟把頭略略偏過,精明細小的眼睛微微瞇住,用最規(guī)整的角度把磚牢牢地穩(wěn)住在基腳上。當他把一塊磚落實好的時候,大哥馬上又拿了一塊在手,做要遞過去的姿勢。兩個人都是沉穩(wěn)的,配合得特別默契。砌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大徒弟跳下來,走到墻的邊角檢查一下垂直度,大哥也在邊上幫著看。

磚匠師傅似乎對大徒弟特別放心,偶爾向他們這邊投來贊許與信任的目光。但當眼睛落在他的二徒弟身上時,就收起了溫和。——莫弄花式子。磚匠師傅嚴厲地教育著他的二徒弟。二徒弟比師兄的年紀要小些,也和他的師兄那樣,拿磚刀撇泥攤劃開。可當他把磚掉頭的時候,是向空中拋去,讓磚打個滾,再伸過手去接。我的二哥迷戀著二徒弟這個讓人眼花繚亂的招式,癡癡地看著磚在空中翻跟頭,而忘記了遞磚,泥用完了也沒注意。盡管磚匠師傅不停地在邊上叮囑,可二徒弟還是把墻砌歪了。

磚匠師傅不客氣地給二徒弟的耳朵揪往,——磚匠看邊邊!曉不曉得?邊邊!你來看看。二徒弟的耳朵讓師傅揪著,只得跟著下來看邊邊。

師傅生氣地拆下二徒弟剛砌上的磚,——重來!

師傅又生氣地把二哥擋推到一邊,朝屋場看看,看到了一直在和著石灰泥的沉默穩(wěn)實的小哥,指了過去,——你過來。磚匠師傅居然讓小哥配合他的二徒弟。

小哥過來了,剛剛念初中的小哥,是向?qū)W校請假回家?guī)兔Φ?。磚匠師傅對小哥交待了幾句,小哥點點頭。拿磚,遞磚,遞泥,磚與泥快要完了的時候,小哥招呼鄉(xiāng)親們送過來。小哥不和二徒弟答話,也不拿眼睛盯著二徒弟把磚往空中拋著翻跟頭。砌好一段,小哥學(xué)著大徒弟的樣子,瞇著眼看看磚和吊線的位置,他還讓二徒弟適當?shù)刈稣{(diào)整……當二徒弟砌到屋拐角處的時候,小哥甚至還能根據(jù)邊角的距離專門挑出斷掉一截的磚塊。遇到青色均勻的好磚,小哥專門剔出來遞到大哥那邊去砌外墻。小哥天生就是一個當磚匠的好料子。磚匠師傅一遍一遍用疼愛又欣賞的眼光看向小哥,露出了溫厚的笑臉。二徒弟也不被師傅揪耳朵了。

所有的外墻都是大徒弟砌的,二徒弟只負責砌內(nèi)墻。外墻的磚縫是用石灰泥,白色的。大徒弟的手藝真是好,磚縫勾得厚薄均勻,清爽利落。外墻青磚的顏色都是純正的,整面墻看上去莊重又美觀。鄉(xiāng)親們時不時停下手中的活計來贊嘆一番,我們村里還沒有人家蓋這樣基腳是石頭里外全都是青磚的房子。又因為四面無鄰,寬敞開闊的前門后院,更顯得這房子的出眾。架大梁的時候,母親蒸了很多的米粑,二哥把一掛長長的紅鞭用竹棍子挑著,坐在新砌好的高高的磚墻上放。鄉(xiāng)親們在鞭炮聲中吃粑,并打趣大哥,可以把鄭屋里那個最好看最能干的姑娘討回來。

房子還沒有蓋瓦呢,那個給大哥說媒的人又來了,他紅光滿面,在屋場的幾扇墻面前走來走去。父親似乎對他不大理睬,可母親客氣地讓他留下來吃飯,反正家里都準備了大鍋的飯菜,添一雙筷子也沒什么。

之三,木匠。

實際上,木匠師傅是在家中蓋房子的時候就來了的。新房子的門窗戶扇,都出自木匠師傅之手。他們還配合磚匠架大梁。檁條、椽子的排放安置也都是木匠師傅的活計。然而,那畢竟不是木匠師傅的專場。

現(xiàn)在,木匠師傅帶著他的徒弟們迫不及待地來了。——新房子蓋好,過了年,大哥已經(jīng)在吃二十歲的飯了。他中意的那個女伢子還比他大兩歲。女方家也試著給女伢子說婆家,可女伢子倔著不肯。媒人只得再次上門,說新事從簡,不要搞那么多規(guī)矩了,認下親,定個日子,等立了冬,就可以辦大事了。媒人又說,立冬接過來最好,開了春就能進一個人的田,足一畝的田哪。父親聽了,輕輕淡淡地跟媒人說,再緩緩吧,做屋掏空了底子。

可父親去約請了木匠師傅,說要給大哥置一房新式的家俱。木料是去山里的親戚家賒來的,樹都是上等,硬實的好料子,干濕恰好。

木匠師傅把大哥喊過來,兩個人坐下。大哥給木匠師傅點上了紙煙。街上陳三子結(jié)婚打的那種床,大哥對木匠師傅說,我不要那么高的靠背。陳三子的婚床,沒有頂,卻有靠背,是在街上開木匠店的師傅最新式的手藝。周邊村里好幾個木匠都去看了,可還沒有人真的上手打過。現(xiàn)在有了實踐的機會,木匠師傅也很興奮地點頭稱是,靠背就是要弄低寸把才服帖。

大衣櫥的鏡子鑲到里面可行呢?大哥在鎮(zhèn)上的糧站做臨時工,他結(jié)識了好多街上的年輕人,喜歡上了時髦的新式家俱。木匠師傅想了想,說不難。

大哥把木匠師傅面前的茶盞添了些水,紙煙又拿了一根出來。我不要老式的那種五斗櫥,不做門,要敞開式的。大哥邊說邊用鉛筆在紙上畫圖。

木匠師傅接過煙,并沒有讓大哥幫他點上火,而是夾到了耳朵后面去。他湊到大哥的面前看圖,還是要門好一些吧,哪有五斗櫥不做門的。敞開式的好,這里放書,這里放小的散東西。大哥邊指著圖紙邊堅持。

木匠師傅只是說記下了,但臉上略有一絲絲的不愿神色了。他們倆個人輕輕慢慢說了好久。大哥畫的圖很有立體感,角度對,比例也很合適,木匠師傅越看越沉默。

木匠師傅的兩個徒弟把箱子放好,往外一樣一樣拿鋸條、斧頭、刨子之類的工具。我喜歡那個像小船一樣的墨斗。木匠師傅莊重而又嚴肅,他還在一點點想著大哥對新式家俱的種種要求,聽大哥與他的那一通談話,再看大哥信手畫的那幾個草圖,曉得這家的活計,是大意不得的。父親和哥哥們往院子里抬大的樹料,木匠師傅一根根看過去,拿尺子量,做記號,寫上尺寸的數(shù)字,讓他的兩個徒弟去鋸成一段一段。

兩個徒弟把著鋸的兩端,一來一往,嚓嚓嚓的鋸了起來,來來往往中,木屑紛紛揚揚。他們好像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鋸好那些木料。兩個人都流汗了,脫下了外衣。大徒弟英俊極了,只是喜歡臉紅,不大說話。村里的霞姐來我家?guī)湍赣H的忙,她時不時到院子里來一下,要么是給已經(jīng)曬好的衣褲顛個位置,要么是把老菜葉子甩一些到院子的拐角處,讓雞鴨們?nèi)プ?,可眼睛卻偷偷瞄向那個好看的大徒弟。

而我最歡喜看到他們拿墨斗出來,拉出浸著墨汁的長線,看準,定住,從墨線中間的位置,用手提起線輕輕一彈,一條黑色的線跡就清清楚楚地落在木頭上。接下來他們要沿著這條線再鋸,那條黑色的線被兩個人用心地一分為二,各自沾染上一點點印跡在新鋸下來的木料上。

拿刨子出來的時候,我也不想走開。大徒弟的刨子好像用得還沒有小徒弟在行。小徒弟傾著身子,刨子一下一下推過,一條條刨花迅速卷起,刨出來的木料表面平整光滑,微微泛著新鮮的光澤。那些刨花帶著木料的清香,跳落著堆在地上。我拿起來蒙到額上,臉上,又讓它們卷著掉落下來,快活無比??蛇€沒等我玩夠,霞姐就拿著腰籮把這些刨花收起來統(tǒng)統(tǒng)塞進了灶口?!滞低祦砻榇笸降芰恕?/p>

木匠師傅還用鑿子,鑿出各種形狀的洞眼,錘子敲在鑿子上,?!#p而有節(jié)奏,那聲音好聽極了。大徒弟鑿眼的時候,一板一眼,專心,鼻尖處掛一滴汗。鑿好了,輕輕把木屑吹開,再細細看看??稍趶N房里的霞姐并沒有用心幫母親的忙,飯已經(jīng)燜香了,她又往灶里塞進一大堆刨花,等到米飯焦糊的味道漫開到院子里的時候,她才急忙忙臉紅著去掀開鍋蓋。

木匠師傅的兩個徒弟都靈竅得很,父親贊賞地說。他們倆不用師傅多交待,不浪費料子,沒有出錯,勤快,眼看手到。晨間來到院場的時候,青草上的露水還沒有干透,他們靜悄悄地磨著斧子鑿子。收工后,有條有理地收撿著邊角碎料。大哥的那一房家俱,花去了師徒三個人半個月的時間。還好,完工的時候,大哥只是說大衣櫥做得太高了,而床卻滿意極了,比陳三子的那張還要好看。木匠師傅也非常滿意,最后一天,他喝了酒。他的兩個徒弟還是和平時一樣,快快地吃完飯,把工具箱子收拾到門口。不過,父親并沒有馬上把工錢算給木匠師傅。先欠著,等晚稻上岸再看吧,翻過年也不急。木匠師傅就著濃濃的酒意,這樣對父親說。

霞姐是真心喜歡上了大徒弟,她已經(jīng)在托母親為她找木匠師傅問話了。霞姐是我們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插秧割稻都是最快的,鞋子也做得板實秀氣,母親怕她娘老子會嫌棄大徒弟的窮家,遲遲不敢開口。

而大哥卻已經(jīng)急著要父親去找媒人認親了。

之四,彈匠。

彈匠是一對夫妻。他們帶著彈棉花的弓弦進到我家的門時,是喜氣洋洋的。是的,他們這次專門為我而來。我?guī)е薜男履镒討?yīng)該有的羞澀,請他們上坐,泡茶。彈匠剛中年,健康朗正的面孔,身姿很挺拔。他的女人膚色像小麥一樣,臉上帶著飽滿的幸福神采,會讓人想到成熟的稻穗,有豐收在望的希冀。我有了好感。女人掛著笑,側(cè)過頭問我,婚期的具體日子,嫁妝準備了哪些。我努力學(xué)著新嫁娘應(yīng)該有的知事禮的樣子,輕淺地笑著作答。接著她又詳細地問,那個即將成為我丈夫的人,他的職業(yè),性情是開朗的還是內(nèi)向的,抽煙嗎,可喝酒呢,酒量怎么樣,他的父母年歲可老,弟兄幾個,可有姐妹,嫁過去與婆媽媽住在一起,還是另有新房……我?guī)退聿杷?,略微猶豫而又磕磕絆絆地,也一一作答了。她笑得更開了,那是多好喲。轉(zhuǎn)而又把笑臉迎向母親,多好的人家——母親也笑,托你的福呢!

家里的地被征收了,母親遺憾著,不能親手為她唯一的女兒種一地棉花。母親拜托村里的云娘,地騰著,全用來種棉花吧。云娘在地里摘棉桃的時候,就已經(jīng)用她的大嗓門向全村的人都宣告了,這是要收來為細妹子打被絮的,兩床蓋被兩床墊被,還有毛伢子的抱被籮窠被——然而,那時候,我和那個人在吵架,云娘的這種宣告,無疑增加了我的壓力。好在,我們后來和好了,婚期并沒有變故。

現(xiàn)在,母親把松軟的棉花攤放在兩塊門板拼成的長方臺上,白的,像晴好的天空里大朵的云,透著溫暖。彈匠和他的女人都帶著大大的口罩,只留出眼睛。彈匠的弓弦在彈唱,嘭得嘭,嘭得嘭,在我聽來也是帶著韻律的。彈匠變換著角度,大大的彎弓背挎在端正的肩膀上,彈花錘在弓弦上頻頻敲擊,重而均勻地用力。而細細的弦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地在棉花上彈跳。那些棉花慢慢蓬松,散發(fā)著亂開,高漲鼓起,成了一個軟軟的厚厚的大方塊。棉花的碎屑滿天飛舞,女人不停地把邊沿的棉花規(guī)攏。他們的身上,頭發(fā)上,都染上了棉花絨。彈匠師傅到底在弓弦上敲了多少錘?反正,到后來,我聽到那嘭得嘭——嘭得嘭的聲音,是乏味而又沉悶的。

彈匠夫妻在牽紗的時候,只用眼睛說話。男人手執(zhí)一根細細的竹竿,一端的小孔里有線,輕巧地遞出去,女人輕巧地接過,快速掐斷,讓線粘在棉絮上。一遞一回。無聲。默契。嚴絲合縫。遞遞回回中,縱橫密布,絲絲入扣。棉胎被這些棉線束縛了,固定了,終于成了形。彈匠師傅還在棉胎上用紅色的線牽出了大大的喜字。滿張被子被那個喜字漾著,全是喜氣了。

成了形的棉胎要讓彈匠的磨盤用力壓實,這是很費體力的工序。女人在一定的時間,會替換男人一會。而男人,只是稍做小刻的歇息,又開始接下女人手中的磨盤。磨盤在夫妻兩個人的手中變換,帶著恩愛,體恤。棉胎的角落,邊拐,中間,每一處。磨,壓。再磨,再壓。再回到角落,邊拐,中間,每一處。如此重復(fù),循環(huán)。好幾個小時,枯燥的流程。

彈匠師傅在我家工作了四天,兩床墊的,兩床蓋的,方方正正的碼在那兒。新彈制的棉被,松軟,潔白。還有為未知的嬰兒準備的,冬天和春秋的籮窠被,一厚一薄,小的,軟而柔。我把手從上面輕輕撫過去,女人心,母性,緩緩溢出。這將是一個女人最幸福的期待,最妥貼的溫暖。被子一床一床疊放著,透出無邊的暖意,這暖意從娘家?guī)У轿壹磳㈤_始的未來,讓我少了些無措,多了份安心。

后記。

是的,這些被子我一直在用。晴好的日子里,把它們放在陽臺的欄桿上晾曬。棉被都還是白色的,還是那么柔軟,溫暖如昨。只是彈匠夫妻再也不背著他的彈弓走家串戶彈棉花了。他在鎮(zhèn)上置下了門面,賣九孔被,真絲被,鴨絨被,唯獨不賣手工彈制的棉被。我的孩子已經(jīng)很大了,那兩床小的籮窠被還是新的。偶爾我也會拿出來曬曬,聞聞那棉花在太陽里的味道,這味道可能會越來越淡遠。村子里的云娘也早不種棉花了。村子里的地,有些被征收了,有些蓋了房子,有的長滿了荒草。村莊好像一下子老了。村莊是什么時候老去的?我嫁出來很多年了,我是村莊的客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們的村莊是哪一天老去的。篾匠大爹早已經(jīng)死了,他的那個從外鄉(xiāng)跑來的頭生瘡疾的女人,頂著滿頭花白的亂發(fā),眼神渾濁。她用摻著外鄉(xiāng)口音的家鄉(xiāng)話問我是哪家的,從哪里來的。和父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磚匠師傅,去世得很早,四十多歲吧,他為我家蓋的那座房子早讓哥哥們拆掉了。村子里還有很少幾家沒有拆掉的房子是他的作品,然而都在村子老屋的拐角,破敗了,生滿青苔,堆放著廢棄的雜物,蛇和老鼠在里面相安無事,雨天大瓦縫中會漏水,已經(jīng)沒有人要去修整了。磚匠師傅的二徒弟,在外鄉(xiāng)做包工頭,發(fā)了大財,聽鄉(xiāng)親們說,每次都會帶回來不同面孔的美艷年輕女子。為我特意打制了一個洗臉架的木匠伯伯,他是真老了,他的手再也拿不動斧頭,刨子給他,也是推不穩(wěn)的。他家的兒孫,都沒有做木匠的,想必那些鑿子鋸條之類的工具,一定是銹跡斑斑。而霞姐,如愿嫁給了木匠師傅的大徒弟。只是那個英氣的小木匠,已經(jīng)沒有誰需要他鑿眼安榫頭了。他日日沉迷于麻將桌上,一雙靈巧的手,撫摸著一張張麻將牌,不知可如當年那般專注投入。霞姐已經(jīng)讓艱難的日子暗淡了她往日如水般清秀的容顏?!迩f開辟出了一條新壩,沿路都是兩層樓房,貼著瓷磚,沒有豬圈,沒有牛欄,暮色四合,很難看得到炊煙。灶臺只是過年時才用,平時積了灰塵。一些孩子在老人的守護中,上學(xué),放學(xué),等著年節(jié),在他鄉(xiāng)打工的父母親回家團圓……回頭望望,那些老去的手藝人,光芒慢慢退去,和古老的村落一樣,只剩下一幅枯瘦的骨頭,血肉盡失,寒涼蒼茫。

老去的村莊讀后感篇十一

原始的農(nóng)具,勞累的操作,生滿老繭的雙手,在春天播種,在秋天收獲。收割后的莊稼,在烈日的炙烤下,套上耕牛,拉著那榆木架子車,從地頭和明晃晃的場院間,步量著日月。場院上,夏去秋來,壓麥打豆,收獲或多或少的喜悅。時間在上個世紀里,不斷重現(xiàn)、定格。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把汗水,一身泥巴。一輩子,都在忙忙碌碌地勞作。

一天的忙碌,換來夜晚的一段兒清閑?;椟S的煤油燈下,抽一袋旱煙,幾聲低咳,忘記了生活的辛苦,忘記了白天的疲乏。街道旁、村莊里,那些堅守著的農(nóng)人們,消磨著淡淡的歲月。喝一碗甜甜的玉米糊糊,講述那些久遠的故事。

樸實的村子,沉寂了歲月,沒有滾滾的人海車流,不見愁苦的眉臉。在城市打工的二柱子說:城市里的人,都被金錢所逼迫;被勾心斗角的人際關(guān)系苦惱著;大部分的人,帶著虛偽的面具。沒有咱農(nóng)村人真實,沒有咱農(nóng)村人活得灑脫。在城市里打工時,更是懷念那遠方的村莊,以及在夢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老街、老墻和老房。

遙遠的村莊,純樸的人,還保存著一份久違的純真、恬靜,過著安逸的生活。這片古老的土地,養(yǎng)育著一代又一代忠厚樸實的莊稼人。日月穿梭,時光更替,繁衍生息,莊稼人的骨子里依然留存著那份久遠的、從未放棄的癡迷。

一條不算寬敞暢通,到處布滿坑洼,種滿棗樹的大街,寒來暑往,記載著村莊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無論在冬天或者夏天的夜晚,兩根竹竿支起一塊白布、一個懸掛在竹竿上的喇叭,還有那臺射出道道白色光柱的放映機,組成了人們的最愛――露天電影。兒時的電影,伴隨著我們度過了童年的春夏與秋冬。那條大街上,還來過說書唱曲兒、耍雜技、算命賣藥的以及圍在幕布后面唱秦腔皮影戲的人,共同組成無限歡樂的童年時光。

這條刻滿歲月痕跡的大街,有著太多的故事,伴隨著小孩子的成長,過得自在而快樂。他們不會去理解生活的'艱辛,也不會去想象莊稼的好與壞,更不會去體會收種的勞累、面對生活困難的無奈。他們不知道,歲月無情地摧殘著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光陰流逝,奪走了歷盡苦難滄桑的老一代,他們還不懂得時間的寶貴和生命的短暫。孩子們的心中,只有美好的今天和明天。從日頭落下屋檐,到夜空布滿辰星,他們都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嬉戲打鬧。西天那火燒的云彩,掛在了棗樹梢,照亮我們的額頭,落入眼睛里的是一片五彩斑斕的美好。

本來就不算寬敞的大街上,還有幾個豬圈,把大街隔成幾個大小不一的、如同幾個亞腰葫蘆的形狀。最狹窄的地方,是愛國家的那個幾米寬、幾米深的豬圈,把大街幾乎隔斷成兩截。腿腳不好的王茂友,那晚去沈老三家喝喜酒,喝得醉醺醺的。深一腳淺一腳、嘴里哼著呂劇小曲兒、三歪兩扭地往家走。黑暗中,一個不注意,掉進了深深的豬圈中。才過雨季,半豬圈的泥水還沒有滲干,結(jié)果就要了王茂友的老命。

沈老三的兒子,考上了濟南的一所大學(xué)。這可是村里的大事兒!自從萬家坊立村起,他是村里出來的第一個“開科舉人”。沈老三為供兒子上學(xué),已經(jīng)變賣了家里最大的財產(chǎn)――隊上分產(chǎn)到戶時、抓鬮抓到的那頭耕牛。得知兒子考上了大學(xué),沈老三的臉上笑開了花,逢人就說:“看看,看看,俺娃兒不孬吧?考上了,終于考上了!”

“老三,恭喜恭喜啊,這娃兒,可是咱萬家坊村第一個高中的舉人啊!”

“是啊,是啊,沈老三,你可別光顧著自己咧嘴樂呵,必須請客!”

“對對,請客,請客!這是咱們?nèi)宓拇笙彩掳?!?/p>

“好好,我請客,我請客,大家晚上都來家里坐哈。”沈老三高興地應(yīng)允著,接受著鄉(xiāng)親們的祝賀。

回到家,沈老三看看家里,實在也拿不出請客的錢來。菜可以去園地里去摘,自己種的,可是有席沒有肉是不行的。正在發(fā)愁,看到老婆子提著豬食、正在“咾咾咾”地叫著,準備喂豬。沈老三的心里總算有了著落,臉上的皺紋立刻舒展開來。于是,招呼了兒子,又去喊了鄰居,把那頭才一百多斤、還沒有長足個的公豬殺了。燒水、刮毛、開膛破腹,收拾內(nèi)臟下貨。天還未黑,便擺好了幾桌子菜,招待前來祝賀的鄉(xiāng)親們。

忠厚樸實的鄉(xiāng)親們,大家說著鬧著,跟沈老三開著玩笑。鄉(xiāng)親們是不會白吃白喝的,都知道沈老三家日子過得緊巴,借著來吃席的機會,紛紛掏出錢來,遞給忙乎的沈老三。沈老三嘴里不好意思地拒絕著,手卻伸出去,接住了人們遞過來一張張紅的、綠的紙票。有兩塊的、三塊的、五塊的、雖然沒有記賬,可村里人不多,他心里有本帳,大體還是能夠記住。

那時候,他窮,別人也窮,全村都窮都困難。遇到有個娶媳婦蓋房子的,手里緊巴有了難處,鄉(xiāng)親們便自發(fā)地來幫助。每個人幫湊幾塊,全村的人都一起伸出援手,這事兒,也就順利地辦成了。這種幫湊,莊稼人是不能忘了別人恩情的,人家再遇到困難,還是要還回去的。那時的人情份子,不像現(xiàn)在這樣,既虛榮又勢利。那時的人才是情真意切,那些錢雖然不多,卻是真材實料、能幫助人們度過難關(guān)。

王茂友是個光棍漢,雖然日子過得更緊巴,可為人卻很實誠,寧可自己挨餓,也會拿出糧食救濟那些孤寡老人。那晚喝沈老三家的喜酒,王茂友一下拿出了十塊錢,這樣重的人情錢,就是在全村,也是為數(shù)不多。這十塊錢,在八十年代初,那可是一筆不小的禮金,換算成現(xiàn)在的價值,也是非常厚重的。王茂友的豪爽,不但把沈老三震驚了,也把全村人都震驚了。這十塊錢,就憑一個光棍漢,還不得省吃儉用積攢幾個月,才能省下來啊。

王茂友這個人,在村里的口碑很好。誰家有婚喪嫁娶的,他都去幫忙,一家不落。誰家遇到個病啊災(zāi)的,他都會伸出援手,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受到過王茂友救濟過的人,和沒有受到過救濟的人,都很尊重他。王茂友死后,全村的人,自發(fā)地為他舉辦了安葬禮。人們都是有良心的,不會在人死的葬禮上,分出高低貴賤,一律對待。王茂友的葬禮上,人是最多的。

那時候的人,不像現(xiàn)在,到處充滿了熏心的利益,金錢的味道充斥著人們的鼻腔。那時的村莊,雖然貧窮,但是和諧,安寧。人們都很快樂,也很滿足。人與人之間,都是誠實守信。人們的生活,也過得不緊不慢,沒有壓力。日頭從東邊升起,然后照亮整個懶洋洋的村莊。村莊里傳出了狗叫羊咩的聲音,一天的忙碌才算開始。太陽轉(zhuǎn)向了西墻根,慢悠悠地照東山墻上,幾只雞,慵懶地在墻根下刨著土,找尋里面的小蟲子、小石子,把嗉囊填滿,慢慢打磨著時光。這就是村莊的一天,白天再忙碌,晚上也會變得沉寂。

在野地里玩耍的孩子,是閑不住的,很多事情,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一頭灰色的毛驢,拉著一輛盛滿箱子竹竿的車,從遠處的村子駛來,車后泛起陣陣的灰塵。孩子們都從地上蹦起來,高聲喊著:“放電影的來了!快看啊,放電影的來了!”在孩子們的心中,這輛驢車,帶來的是生活中最美好的時刻。從上次送走的那一刻起,就盼望著這輛驢車再次到來。

晚霞掛在棗樹上,逐漸滑落變幻。最后,它終于落下屋檐,消失在西方,漫天的星斗,替代了白天的喧囂。這時,大街上響起了洪亮的喇叭聲和悠悠的歌唱聲。這時村支書萬成茂要講話,每次演電影以前,都是他先講一段話:“喂!”喇叭里會傳出很多重音,“喂喂喂喂……”老少爺們們……”“們們們們……”“今晚,”“晚晚晚晚……”“咱村里來電影了,”“了了了了……”“大家吃飯后都來看電影……”“影影影影……”

村里的男女老少,吃罷晚飯,顧不得收拾碗筷,便拿著馬扎、條凳、以及所有能坐的物件,在大街上穩(wěn)穩(wěn)坐定。孩子們,互相打鬧追趕著,在人群里奔來跑去,蹭掉了三奶奶的蒲扇,或者撞撒了狗剩子手上的粗瓷碗。幾只不識好歹的土狗,也在人群里鉆來鉆去,被狗剩子一腳踢到屁股上,嗷嗷叫著,跑到大街盡頭的場院上。那幾只土狗,看到了柴垛后面正在談情說愛的二楞和玉花,立刻支棱起毛,沖著他們直汪汪。嚇得一對兒幽會的戀人,趕緊拉著手,走向另一片更加黑暗的莊稼地。

突然有一天,過慣了平靜安逸生活的人們,變得嘈雜熱鬧起來。村里開來了汽車,拖拉機,拉來很多鐵家伙。這是村里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新鮮玩意兒,大家都站得遠遠地看著,指指點點,議論著:這是干啥吶?這樣大的機器,咱還是第一次看到哩!

萬家坊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吃水困難村。從記事起,村里的青壯男女,都去幾里外的南坡挑水喝。挑著兩桶水,來回得六七里地,累得兩只肩膀生疼紅腫??墒菦]有辦法,因為村里村外,水井不少,可打出來的水都又苦又澀,就像海水。別說是人,就連牛都不喝。據(jù)說,有人曾經(jīng)做過化驗,這井里的水,成分跟海水幾乎一樣,他用那井水,真的曬出了鹽。

萬家坊一直都在苦苦尋找著能喝的水源。不知在什么年代,也不知是啥時候,南坡那條小河邊,菜園子地頭的那口水井,就成了村里唯一的甜水井。

縣里,收到了萬家坊村支書早就打上去的報告,終于得到了批復(fù):商河縣委縣政府決定,扶持幫助吃水最困難的幾個村,無償打幾口自來水井。其中的一口,就定在了萬家坊村。村里架上了高聳入云的鐵塔井架,機器的轟鳴,吵醒了沉睡了千百年的村莊。人們都議論紛紛,高興地奔走相告:以后,咱們?nèi)f家坊的老少爺們,再也不用擔心天寒地凍雨雪路滑,去辛辛苦苦地挑水。全縣吃水最困難的村莊,從此告別了挑水的歷史。

就在那年的那個冬天,深井里,噴出來一股股晶瑩剔透的清泉。人們用瓢舀起,試著喝了一口,哇!泉水入口甘甜滋潤。水質(zhì)達到了極高的標準。人們歡呼雀躍,很多老人,都用破棉襖擦著眼角的淚水。萬家坊,是全商河縣,第一批率先吃上自來水的村子。

時光不停歇,村子也在變化著。那時所有村子的大街,都是寬窄不一,街上有樹、有坑、有豬欄、有牛欄。胡同更是狹窄的只能通過兩三個人,還有很多前后不通的死胡同。萬家坊率先搞起了村子治理規(guī)劃行動。很多老房老屋都被推倒了,很多豬圈被填平。大街寬敞明亮,胡同也能通汽車,村莊完全改變了模樣。村里唯一的那家土屋土墻,是金盛家。因為他家那厚實的土房土屋,在村子中間,通大街,通胡同,正好礙不著事,于是就保留了下來,成了唯一的老墻,見證了村莊的所有變化。

這種猜測,在金盛得了腦出血后,得到了應(yīng)驗。原來,金盛還真是喜歡吃肉,特別是豬頭肉、豬蹄和豬下貨。這些,都是他得病死后,聽他媳婦說的。她媳婦很后悔,當時沒有管住爺們的嘴。

別人家里窮得叮當響,平時別說吃肉,就連白面饃饃都舍不得吃??墒墙鹗⒛X筋轉(zhuǎn)的快,率先抓住了商機,日子就比別人過得好。有了錢的金盛,首先想得就是吃,吃肉,香噴噴的肉。率先富起來的金盛,也是第一個胖起來的,更是第一個得三高的人,那時人們的意識,還在改革開放的萌芽狀態(tài),所以都不重視三高問題。結(jié)果,也是他第一個,成了生活富足、飲食無節(jié)制的犧牲品。

金盛死了,老婆也耐不住寂寞,改嫁去了別的村。留下一個姑娘,招了個上門女婿,在老宅上住了幾年,就隨女婿回去了。老宅的土屋土院墻,便荒涼沒落了。隨著時間的拉長,風雨的沖刷,房子屋頂塌了,院墻也倒了,院子里野草叢生,荒涼至極。只有那些雞們,偶爾進去尋找食物,還有老鼠和黃鼠狼也經(jīng)常出沒。人們看到這樣的荒涼,只有搖頭嘆息,感覺到歲月的無情。

許多年已經(jīng)過去,村莊里的人老了一茬又一茬??蓵r光依舊不停地穿梭,在村子里來來去去,走老了屋檐,走空了村落,就連金盛家那面土墻,也被時光打磨得一截一截地短下去?;蛟S,用不了過久,那幾截土墻,就會徹底消失。村子里,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座老屋,還有那記憶了時光滄桑的土墻。

我想,也許過不了多久,這里就會建起一座新房,把那些久遠的記憶,一掃而光。時光,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緩慢,那樣煎熬人們的思想。時光就是這樣,永無休止地轉(zhuǎn)動,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讓那棵老槐樹,圈閱了一圈又一圈年輪;讓所有人,在清醒與迷離之間,慢慢度過日月,告別了童年與少年,漫過了中年。村莊在時光里行走,時光在村子里飛奔。村莊在變化,人也在變化。

我時常在夢中,回到了原來那個雞鳴狗叫、牛羊出欄的萬家坊。挑水的水桶,還在發(fā)出吱扭吱扭的聲音;喇叭里又傳出了支書那重疊起伏的喊話;一條寬窄不一、高洼不平的大街上,幾個圓圓的豬圈,仿佛幾個深邃的時空隧道,不斷把那些曾經(jīng)的記憶抹去;一座座敦實的土房和土院墻,每當夜晚來臨后,在滿天璀璨的星光下,村莊被掛在棗樹梢上皎潔的月光映照,顯得寂靜而凝重。多少故事,從這個村莊里發(fā)生;多少時光,又帶走了多少歲月的痕跡。時光荏苒,村莊老去。

——2018年5月15日首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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